我們出了醫院，叫了快車。發生了一點小意外。

宋勁系上安全帶，沒一會兒就皺眉和我說：“我被硌到了。”

他的手搭在安全帶上，把它往邊上移了移，讓帶尾貼在腰側。

我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掛空檔。前一天晚上活動了一下手指，把內褲弄濕了。”

宋勁說這話時雲淡風輕，他閉眼躺在座位上，手指蜷曲扣在大腿上。他想隱瞞一件事情的時候總是隱瞞的很好。

接著，他又說：“現在那條臟內褲在我的兜裏，和情趣手銬一起。”

我楞了楞，見他沒有睜眼才松了一口氣，看著他下巴流暢的弧度，問道：“你不是這說是玩具手銬嗎？”

“不，是情趣手銬。”宋勁睜了眼，望著我一字一句的說：“你敢相信嗎？沈霜，一個小孩送我情趣手銬，她想和我上床。”

這聲音極輕，車內還開了音樂，我不用擔心前面的司機會聽到，可是我心跳如鼓，耳膜也嗡嗡的響。

我遲疑的問他：“……他成功了嗎？”

這個答案我們都心知肚明。

宋勁舒適的展眉，眼皮微微掀著，我感覺自己胸口上裝了一個定時炸彈，因為他的嘴唇微張而窒息，倒數，爆炸。

“不然呢？沈霜，我都說了那姑娘上了我。可能就是這幾天查房的護士，可能是給我做手術的醫生，有很多可能。”

就是沒有我。

我打斷他：“你剛還說是個小孩，護士和醫生算小孩？”

宋勁樂了，他說：“是啊。她也許是個小孩，是個女人，還是個男人，雌雄同體，最有可能是個外星人，這樣也就能解釋了。”

就像本盜版的格林童話，我想，那本格林童話裏白雪公主被七個小矮人囚禁，王子去救她，卻愛上了所有小矮人，開始了幸福生活。王子有小矮人，小矮人有白雪公主，白雪公主一無所有。

“宋勁。”我冷靜的叫他名字，詢問他：“你是不是覺得這很可笑？”

“不。”他翕動著唇，告訴我：“我不覺得可笑，我覺得很有意思，我想知道他是誰。”

最後，他問我：“是你嗎？沈霜。”

司機已經換了一首歌，再過一個紅綠燈我們就可以下車。

宋勁在這個當口問是不是我。

我花了三秒鐘的時間思考到底是哪裏出了錯，最後得出的結論不過是“我必須要承認”。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？我不知道。

這時車緩慢的停到了路邊，宋勁漫不經心的拉扯著安全帶解開，說：“又硌到了。還是彈開的那一瞬間。”

我大腦當機，跟著解開安全帶。

司機說：“記得好評。”

我慢吞吞的拿出手機，給了一顆星的好評，評論嫌棄音樂不夠響。

我和宋勁下車，期間我低著頭，心裏無比平靜。我看著他的腳後跟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，我在後頭遲疑的跟著。我們可能穿過了一片森林，因為我的腳底下突然出現了很多綠色，很多樹，可能穿過了荒無人煙的禁區，因為我的視線裏突然什麽都沒有，沒有別人的腳，沒有別的顏色，只有灰色的地和宋勁的腳後跟。

突然那只腳轉了回來，走到我面前站定。

“到了。”宋勁說：“鑰匙。”

我把鑰匙遞給他，順便擡了頭。

我先進去，宋勁在我身後，客廳就是我的房間，所以我們坐在了那張平常我睡覺的沙發上。

宋勁打開了電視，我搶過遙控關了，說：“對眼睛不好。”

又無厘頭的接上一句：“是我。你怎麽發現的？”

我和宋勁之間是不需要彎來繞去的，我們都很直白。宋勁是直白的不給人留餘地，我是對自己所做的事無比坦誠。

他說：“有次我喝醉了你親我，和昨天的感覺一樣。”

我楞了一下，之後說了聲哦。

“你像只小狗那樣只會在嘴巴外面舔。”

“沈霜，你一定很害怕受傷害。”宋勁說：“而我不想傷害你。”

我感覺自己很慘烈。

宋勁的直白終於也輪到了我。

“那現在呢？你在車上說的，你鋪墊了那麽多，然後問是不是我……宋勁，你說了你不想傷害我的。”

我說得倉促又無理，看著宋勁紅了眼睛，我覺得自己明明那麽喜歡他，那麽小心翼翼，他卻這樣對我，反正很操蛋就是了。

宋勁拍拍我的肩，說：“別激動。”

他說：“我不想傷害你不是為了讓你來傷害我的。”

我又哦了一聲。手裏握著遙控，心情極度暴躁的摔了出去。

他驚訝：“你……”

我吼：“你什麽你！我操你媽！你去死吧！你一個男人操一下我很虧嗎！”

宋勁冷了臉，問我：“你這是在惱羞成怒嗎？”

我緩了緩，平覆了心情，認真的想了想，不得不說：“是吧。”

可能接下去宋勁就會讓我滾了，可是，他突然拉住了我的一只手腕，一張臉還冷著。

“趴好，脫褲子。”

“我看看你的傷。”

“我準備上回來。”他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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